網購高手

第四折清夜圖

鼠樓

曲江邊，一江秋水澹寒煙。

白姬及元曜牽著馬，沿著曲江閒庭信步，欣賞秋日的風景。其實，他們並非特意來遊玩，而是為玄武送來它訂的蘇合香。不過，送完貨物之後時間還早，而曲江邊景色如畫，他們也就順便賞景遊玩一番。

一輛輛寶馬香車偶爾從兩人身邊經過，車中坐著來郊外遊玩的貴婦淑媛。她們穿著華貴得體的衣裙，綰著時下流行的髮髻，手持彩色鸚鵡扇，在車中與女伴嬉笑，從車簾中窺探遊人。

華車過處，留下一地香風旖旎，惹人遐思。

唐朝，風氣開放，貴族女子也十分豪放多情。她們從車簾中窺看遊子，遇見俊美瀟灑的男子，會投以鮮花香帕等物，以示心悅之。

白姬手中已經接下一捧鮮花，元曜還是兩手空空。

他望著身穿男裝的白姬，但見她一身卷草紋白色長衫，腰束青玉帶，手持象骨扇，俊美含笑，眼帶桃花，他不得不承認她看上去還真像風流俊逸的富貴公子。

（中略）

在曲江邊玩到正午光景，白姬和元曜就騎馬回城了。

元曜的肚子餓得咕咕作響，但又不太想回縹緲閣去吃離奴做的魚：「啊，白姬，我們吃點東西再回去吧。」

白姬同意：「也好。我也餓了。」

「那，我們去哪裡吃什麼呢？」

白姬想了想，道：「有了，去萬珍樓吧。」

萬珍樓是長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大酒樓，以食不厭精、膾不厭細聞名，即使是最挑剔的食客，也會對萬珍樓中色、香、味俱全的菜肴讚不絕口。最神奇的是，天南海北甚至番邦異國的菜肴，都能在萬珍樓中吃到，而且口味正宗。

萬珍樓十分神祕，禁止客人打聽廚師以及廚房的情況。從來沒人見過萬珍樓的廚師，也沒人進過萬珍樓的廚房。

有人說，萬珍樓能夠做出天南海北的菜肴，廚師人數一定很多。但也有人說，萬珍樓規模不大，菜肴價錢也公道，僱不起這麼多的廚師，所有的菜肴都是一名廚師做的。有人說，他夜探萬珍樓，發現萬珍樓裡沒有廚房。也有人說，萬珍樓的廚房在地底下。總之，流言蜚語，眾說紛紜。

不過，流言蜚語完全不影響萬珍樓的生意，因為美味佳肴的吸引力無法抵擋，將人們的舌頭和腸胃徹底俘虜。

「太好了。」元曜很高興，他很早就想去萬珍樓見識一下各色美食了。

白姬笑道：「偶爾也換一換口味，不能總吃貓做的食物。」

元曜沉浸在美食的幻想中，沒細想白姬這句頗有深意的話。

東市，萬珍樓。

萬珍樓不在東市的繁華地段，而是坐落在比較僻冷的西南角，但它總是賓客盈門。人們為了品嘗美味佳肴，並不介意多走一段路。

萬珍樓古色古香，木質的樓閣十分古舊，大堂中的桌案和席墊整潔簡單，沒有多餘的虛華裝飾。其實，對於飯館來說，漂浮在空氣中引人食指大動的菜肴香味就是最好的裝飾。

萬珍樓中的食客很多，非常熱鬧，一樓幾乎都坐滿了。

一樓和二樓是普通座，桌案與桌案之間沒有屏風間隔，三樓是有屏風間隔的雅座。白姬果斷地決定去三樓，卻被店夥計告知今天三樓被烜王李繼包下宴請客人，不接待別的客人。

白姬道：「烜王請了多少客人？」

店夥計道：「大約十幾人吧。還有五名從平康坊請來的歌姬。」

白姬撇嘴：「就算是二十個人，也用不了整座三樓呀。給我和軒之安排一個雅座吧。」

「烜王已經付了包下三樓的銀子，請兩位客官體諒，不要為難小的。」

白姬望了一眼倚在櫃檯邊撥算盤的掌櫃，笑道：「那，我去為難一下掌櫃。」

徐掌櫃在前面引路，白姬與元曜跟上。他們離開大堂，進了一間房間，從一條隱祕的樓梯上去，來到三樓。

三樓的正中央，分隔雅座的屏風被撤去，布置成一處雅緻的宴堂。徐掌櫃、元曜和白姬經過走廊時，透過窗格看見十幾個人正在談笑宴飲。他們錦衣玉飾，不是王公，便是顯貴。五名花容月貌的歌姬一名彈琴，一名吹簫，三名在一張火絨毯上翩翩起舞，為宴會助興。

「欸，丹陽也在裡面？」元曜眼尖，從宴飲的人群中看見韋彥。韋彥和一名神色憔悴的錦衣公子對飲，他好像很有興趣地在問對方一些什麼，但錦衣公子似乎沒有談興，只是悶頭喝酒。

白姬定睛偷望，笑了：「宴會好像很有趣呀。」

「噓！」徐掌櫃將食指放在嘴邊，示意白姬和元曜小聲一點，不要驚動宴飲的人。

白姬及元曜跟徐掌櫃進入大堂旁邊的一間房間中。房間不大，但布置典雅，南邊是臨街的窗戶，可以將東市盡收眼底。西邊是三樓的大廳，中間隔著一面牆壁，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，竟可以清楚看見大廳中的宴會情形，也能聽見隔壁人們的交談──從大廳中看，這面牆壁上掛著一幅很大的《百花圖》，看不到室內。

徐掌櫃對白姬賠笑道：「這是我自己用餐的地方，一般不招待客人。您就委屈一下，在這裡用餐吧。」

白姬在木案邊坐下，饒有興趣地望著歌舞昇平的大廳。